穆迟当时一听到那句匪夷所思的床第蜚语,就开始担心这会给靳修言提供新思路。
事实证明,她的担忧是来自于这些日子对靳修言产生的了解。
京州的晚秋很美。
尤其是夜间。
回家的路却不是平时惯走的那一条。
靳修言对东区街道的熟稔程度超出穆迟的想象。
她眼睁睁看着身下的座驾穿梭于各条羊肠小道,不禁低道:“干嘛走这些小路?”
“有几家自助店在这些街道里。”
“自助店?什么店?”
不祥的预感让穆迟心底的弦紧绷起来。
但正经刻板如靳修言,应该不会做出在大街上公然购买情趣用品的事。
可五分钟后。
她吞了吞口水,暗叫失策。
眼前是一个小区的后门。
周遭僻静。
闪着的桔色灯光和情欲到几乎要喧嚣而出的大字招牌正显眼招摇:欢迎来到成人的世界。
“你喜欢什么颜色?什么款式?不好意思的话,我可以去取。”靳修言面无表情,眼神迟滞一瞬。
誓要在心底勾勒她的尺寸。
又不能象个变态一样露出猥琐的神情。
那一夜的种种倒是在脑海中自然回放。
心底也象被一只小手轻轻挠痒。
他看向副驾,发现穆迟状若凝重。
“怎么了?不喜欢?抱歉,是我考虑不周,应先问你的态度的。”
说着就要激活车子离开。
手腕却被抓住。
穆迟拧眉看他:“如果是义务,并非不行,我只是忽然觉得你骗了我。”
“骗你?”靳修言如临大敌,只差原地起誓,“没有,绝没有,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你,也不会骗你。”
看他郑重得浮夸,穆迟不内耗,不留情道:“你说没有旧情,怎么会对这样的地方这么熟悉?”
想到什么似的,她倒吸冷气:“难道是没有旧情?只是……放肆一夜情?”
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涩。
她忽然觉得这种情况似乎更加难以接受。
正试图让自己释然,驾驶位上的人忽地笑了。
穆迟皱眉:“很好笑?”
“抱歉。”靳修言一秒冷面,“那我可以解释了吗?”
“解释?”
他坐直了身子,正面看她:“其实我不止对这家店熟悉,这个品牌在整个京州一共有187个自助售卖点,明年的扩张计划是500个售卖点,营收前景不错,能帮靳氏赚些零花钱。”
穆迟恍然大悟:“所以,这是你们的业务?”
“之一。”靳修言略显羞赦垂首,指尖轻轻划过额前垂落的发,“我有很好的产品经理,对于具体的产品性能,我本人倒也没那么懂。”
“性能……”穆迟琢磨这两个字,想笑又怕闹笑话,“靳氏不是造车的吗?”
“所以我才说是‘零花钱’,勉强可以形容这些业务的利润。”指尖滑向她掌心,靳修言心有馀悸,“这个解释,合格吗?”
思忖一瞬,穆迟点头:“去买吧。”
“你不抗拒?”
“恩。”
靳修言却没了刚才的兴味。
因为他忽然发现,穆迟好象把这些事当作义务在做!
“所以只要是我提出要求,你就会答应吗?”
穆迟不假思索点头,馀光瞥见窗外那抹惹人的桔色,又避开他的眼神:“我可以理解,情、情趣嘛。”
话是这么说,脚趾还是不由绷紧。
毕竟没穿过,也没见别人穿过。
只是用手机偶尔误触网站时看到过小gg。
只算得上——略懂。
但那时也都匆匆关掉了。
回过神,穆迟发现靳修言正一本正经看她,眼神不象在看妻子,倒象在读一本书。
且是难懂的书。
“是我说的话你听不懂?还是我脸上有脏东西?”
靳修言摇头,心底缓缓升起一丝沮丧。
他习惯了高效和成功。
最初也把这桩婚事当作案例在经营。
一切都很顺利。
他心底却不是滋味儿了。
如果爱能被计划,那还是爱吗?
靳修言又看了眼那道桔色,被品牌学gg学专家统一认定的有利销售的颜色,在他眼里似乎也没那么成功了。
他轻触了穆迟的手,低道:“等你想要的时候,再考虑这个。”
穆迟不懂他怎么忽然改了主意。
只是听到“你想要”三个字,又不觉红了脸。
她想要?
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。
周五还要为申宝儿操刀。
周六还要在全球医疗交流大会上发言。
穆家还有一堆麻烦事在等着她。
眼前的平静,不过是大战过后难得的休战期。
她轻阖眼眸,任一路霓虹恍动。
直到快到家,才猛然坐直:“刚景澄在电话里说穆昭愿病了?”
“恩,确实病了。”靳修言颔首,“听说昨晚她回到家就上吐下泻,今早见到她时,她状态也确实不好,不象是演的。”
“她应该做个全身检查。”穆迟想起昨晚穆昭愿手被伤到时的景象,沿着指缝滴下的血止不住地流,“她大概患有凝血障碍,呕吐也是征状之一。”
“凝血障碍?”靳修言斟酌道,“严重吗?”
“那就要看检查结果了。”
穆迟眉眼间的惬意少了一半。
穆昭愿虽可恶,但她一旦生病,在她身为一个专业的医生眼里,首先是病人,其次才是恶人。
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靳修言关切问,“既然她说了要来道歉,那就等她道歉时提醒一下?”
“也好。”
次日一大早。
穆昭愿的病好了大半。
她第一件做的事,却并非跟穆迟道歉。
而是在京州着名的赛车场,看一圈圈疾驰的跑车,眼角泻出几分傲慢的光,在贵宾区随意找了几个面容姣好、却只有一两件奢侈品傍身的普通女孩儿撒气。
待心情好了些,才走到控制台,强硬地拿起对讲,软了几分语气:“驰野,我不舒服,你慢慢开,我先走了。”
说完话,她回到座位上悠哉品咖啡。
心底在倒数。
依旧是不过一分钟的功夫。
靳驰野就冒着车场出事故的危险,满身尘土,出现在她面前。
“昭愿,你哪里不舒服?我陪你去医院。”
“驰野。”穆昭愿起身,壮似柔弱地摘下他的头盔,“我今天就要去跟姐姐道歉了,我怕姐姐不原谅我,更怕姐夫命令你再也不理我,你,能抱抱我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