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龙踩着满地碎弹片在战场上踱步，硝烟裹着血腥味往肺里钻。
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没收拾干净，有穿着灰布军装的八路军战士，也有穿着黄呢子军服的鬼子兵。
他眉头紧锁，手里的驳壳枪在掌心转了两圈，心情像被炮弹炸过的阵地一样沉重。
这一仗确实打得漂亮，前后干掉了几万日伪军，算是把小鬼子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了。
可胜利的代价也着实不小。
独立团、新一团、新二团这三个主力团，几乎个个带伤。
尤其是最早在平安县城跟鬼子死磕的那几天，战士们顶着炮火一轮轮冲锋，硬生生把鬼子拖垮了，自己也流了太多血。
“胜利是弟兄们用命堆出来的啊。”李云龙低声骂了句，脚边正好踢到一顶破军帽，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渍。
更让他窝火的是战利品少得可怜。
鬼子到最后早就弹尽粮绝，虽说缴了些步枪机枪，可弹药箱打开全是空的。
自家部队反倒把攒了半年的家底打光了，真真是“赢了面子，空了里子”。
“他娘的，以战养战这招也不是万能的。”李云龙啐了口唾沫，“打出去一千发子弹，才缴回来一百发，这买卖亏到家了！”
不过往远处想，这仗打得值。
鬼子遭了这么大罪，短时间内肯定没力气来犯根据地。
趁这功夫扩地盘、招新兵，正好能喘口气。
“都给老子仔细搜！”李云龙冲着打扫战场的战士们吼道，“一颗子弹头都别落下，子弹壳也给老子捡干净了！”
这可不是抠门。
那会儿八路军兵工厂缺原料，子弹全靠用旧弹壳复装。
这种复装子弹质量差得很，有时候打两枪就卡壳，可就算这样也得省着用。
战士们捡回来的弹壳，送回兵工厂重新装上火药和弹头，就能再派上用场。
不光是弹壳，鬼子身上的军大衣、皮鞋，甚至是没炸响的手榴弹，都得搜罗干净。
衣服洗洗补补能穿，皮鞋给伤员用，实在不能用的布料还能纳鞋底。
条件艰苦，就得把一分一毫都榨出用处来。
反正鬼子短时间来不了，这战场有的是时间慢慢打扫。
正想着，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李云龙抬头一瞧，苏河正带着队伍往这边来，脸上还沾着黑灰。
“哈哈！你小子可算回来了！”李云龙几步迎上去，照着苏河肩膀就是一拳，“之前老子还琢磨，你要是敢折在外面，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！”
苏河揉着肩膀笑：“团长放心，小鬼子还留不住我。这一仗打得是真痛快，就是跟您在平安县城的硬仗比起来，我们那都算小打小闹。”
“你小子嘴倒挺甜。”李云龙笑骂道，“不过说真的，这次多亏了你。要不是你们端了鬼子的辎重库，又把筱冢义男那老东西给敲了，这仗哪能打得这么顺？想全歼这帮鬼子，门儿都没有！”
“都是运气好，碰巧了。”苏河挠挠头。
旁边的赵刚忍不住插话：“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，多少人想碰这运气还碰不上呢。”
“还是赵政委会说话。”李云龙拍了拍苏河的背，“你们这次立了大功，我己经给总部打了报告请功，就等着领赏吧！”
“对了团长，”苏河说道，“我们打了几仗，缴了些武器弹药，一部分带回来了，还有些藏在附近山上了。等安顿下来，我就派人去取。”
李云龙眼睛一亮：“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空着手回来。这次缴了多少好家伙？”
“您别抱太大希望，真没多少。”苏河赶紧解释，“大部分是偷袭，打完就得跑，根本来不及搬战利品。也就敲筱冢义男车队那次捞了点好东西，电台、电话，还有些鬼子带的值钱玩意儿。”
“哦？看来你小子发了笔小财啊。”李云龙眯着眼打量他，“老实交代，有没有藏私货？”
苏河哭笑不得：“团长您可别冤枉我，我哪敢藏私？您还不知道我？向来大公无私。”
“说得比唱的还好听。”李云龙哼了一声，嘴角却扬着笑。
“行了，说正事。”赵刚打圆场，“苏河，总部刚下命令，让独立团回平安县城休整。这次伤亡太大，部队得好好补补元气。”
苏河眉头微微一皱，这情况他早有预料。
独立团经此一战，确实伤了根基。
“不过也别太担心。”苏河语气沉稳下来，“鬼子这次损失惨重，整个山西的局势都得变。虽说缴获不多，但咱们真正的收获是时间。有了这段时间，根据地能扩大，队伍也能重新拉起来，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实力。”
“说得对！”李云龙一挥手，“凭咱们的本事，用不了多久就能拉起一支更强的独立团！到时候再跟小鬼子好好练练，保证打得他们哭爹喊娘！”
他话锋一转，又拍了拍苏河的肩膀：“不过这段时间，你得多辛苦辛苦。多出去跑跑，给咱们弄点武器弹药回来。实话说，这一仗把家底都打光了，现在部队急缺补给啊。”
苏河胸脯一挺：“团长放心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，保证完成任务！”
两天后，总部的嘉奖令随着通讯员的马蹄声送到了平安县城。
赵刚捏着那张盖着红章的任命状，脚步轻快地找到苏河，老远就扬着手里的纸：
“苏河！总部的嘉奖下来了，恭喜你啊，又要升官了！”
“升官？” 苏河眼睛一亮，放下手里的擦枪布首起身，“升啥官了？这可是好事儿！”
“你自己看。” 赵刚把任命状递过去，“总部老总亲自批的，正式任命你为特务营营长，原特务连扩编为特务营。”
苏河扫了一眼任命状，眉头微微一挑：“就这？”
“怎么着，还不满意？” 赵刚乐了，“你算算自己当兵才几个月？现在就是营级干部了，整个八路军里都找不出第二个，这还不知足？”
苏河摇摇头，把任命状往桌上一放：“职务就是个称呼，我不在乎。当兵就是为了打鬼子保家卫国，当不当官的无所谓。”
他话锋一转，搓了搓手，“不过光升官没实惠？我这升营长了，兵员总得给补补吧？”
“武器弹药我知道紧张，不强求。” 苏河赶紧补充，“但人总得给点吧？不然我这营长不成空头司令了？”
赵刚被逗笑了：“闹了半天，你是想要兵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