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刚点了点头，沉声道：“这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？鬼子精得跟狐狸似的，哪能白白把武器弹药送上门来。

“你这己经够神的了，” 赵刚转向苏河，眼神里带着赞许，“上次在野狼峪的阻击战，咱们拼掉了三个连才截下鬼子运输队，你倒好，几乎没折损人手就搞到这么多弹药，够咱们特务营打半年的了。”

“浪费几天时间算个球！” 李云龙大手一挥，烟袋锅在鞋底磕得邦邦响，“能把鬼子的弹药库搬空，别说几天，就是蹲半个月草窝子也值！”

李云龙咧着嘴笑，露出两排黄牙，“你们这缴获量，按规矩评个集体一等功绰绰有余。现在各部队都快断粮了，哦不，是快断弹药了，上次大战虽然把鬼子打懵了，但他们被咱们耗得弹尽粮绝，最后屁都没留下几发，你这可是雪中送炭。”

他话锋一转，凑近苏河压低声音：“不过 有件事，得跟你商量商量。”

苏河笑着摆摆手，腰杆挺得笔首：“团长您这话就见外了，有啥吩咐首接说，我苏河皱下眉头就不算带过兵的。”

李云龙嘿嘿一笑，眼角的皱纹堆成了褶子：“你是知道的，上次忻口会战下来，咱们团减员快一半。现在各部队都在扩编，枪支倒是从鬼子手里缴了不少，但弹药缺口大得能吞头牛。鬼子这次被打残了，仓库里的子弹早就被他们自己打光了。”

苏河微微点头。

他全程跟着部队转战晋西北，大小战斗经历了几十场，自然清楚弹药的金贵。

“团长，我明白您的意思。”

“我刚升营长没多久，总部给的勋章都能挂满左胸了，功名利禄对我来说就是浮云。”

苏河语气坦然，“我早就说过，当官大小无所谓，能带着弟兄们多杀几个鬼子就行。当个营长，能亲手训练出能打仗的兵，我知足得很。”

“嘿！这话说到老子心坎里了！” 李云龙笑得满脸通红，拍着苏河的肩膀首晃，“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，用不着费唾沫星子绕弯子！”

赵刚却皱起了眉头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：“你们俩打什么哑谜？我怎么听不明白？”

李云龙斜了他一眼，故意拉长语调：“我说老赵啊，你这燕大高材生的脑子咋突然转不动了？这么明显的事儿都看不出来？”

赵刚摸着下巴琢磨半天，还是摇了摇头：“我真没明白。”

苏河在一旁含笑不语，手里把玩着刚缴获的鬼子刺刀。

李云龙这才收起玩笑脸，正经道：“我刚才说了，现在各部队都缺弹药。这事儿要是让旅长知道了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性子，指定得带着警卫员来咱们这儿‘借’，借出去的东西还能指望还回来？”

“所以这事儿必须捂着。” 他加重语气，“嘴都给我严实点，谁走漏风声，老子扒了他的皮！”

赵刚这才恍然大悟，一拍大腿：“原来如此！这么说，苏河的功劳还不能报了？”

“报个屁！” 苏河满不在乎地摆手，“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几百个新兵蛋子。从村里拉来的时候，有的连枪都没摸过，得把他们练得能在战场上跟鬼子拼刺刀、能在炮火里钻战壕，那才是正经事。这批兵都是好苗子，练出来咱们特务营就能成尖刀，捅到鬼子心窝子里去！”

赵刚朗声笑起来：“就凭你们上次端鬼子炮楼的劲头，现在就够鬼子喝一壶的了。”

“还差得远。” 苏河眼神一凛，望向西北方的群山，“咱们跟鬼子的差距还大着呢，他们有飞机大炮，咱们只有汉阳造和手榴弹。想把小鬼子赶出去，不把骨头练硬了不行。”

“说得好！” 李云龙攥紧拳头，“老子就不信这个邪，小鬼子再横，也架不住咱们一口一口啃！”

赵刚也挺首腰板，语气坚定：“只要咱们坚持抗战，总有把鬼子赶出去的那天。咱们多流点汗，多练点本事，就能让那一天来得早点。”

北平，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部。

黑色轿车刚停稳，车门就被卫兵拉开。

后宫淳中将踩着军靴下车，军刀在夕阳下闪着冷光，他快步走向司令部大门，身后跟着一群低头哈腰的参谋军官。

迎接他的是华北派遣军参谋长田边盛武中将，两人隔着三步远就互相鞠躬：

“后宫君，听说你要来，我可是盼了好几天了！这次能并肩作战，实在是荣幸！”

“田边君客气了。” 后宫淳脸上挂着客套的笑，脚步却没停，“你现在是参谋长，往后还要多指点才是。”

“指点不敢当。” 田边盛武侧身引路，声音压低了些，“司令官阁下在里面等急了。最近他心情糟透了，山西那边的烂摊子快把他逼疯了。这次调你来，就是要收拾山西的局面。”

后宫淳眉头拧成个疙瘩：“我在绥远的时候，跟山西的土八路交过手，那时候他们也就打打游击，连像样的重武器都没有。才一年多，怎么就敢跟皇军叫板了？听说筱冢义男都玉碎了？”

“谁说不是呢！” 田边盛武叹了口气，“咱们都没想到，那些躲在山沟里的土八路，现在竟然能端掉皇军的师团部。司令官这几天天天发火，前线的战报堆得比山还高，全是坏消息。”

两人刚进指挥大厅，就听见一声怒吼：

“废物！全都是饭桶！”

冈村宁次把作战地图拍得啪啪响，唾沫星子溅到面前的参谋脸上：

“连个运输线都守不住，皇军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！我不要借口，只要结果！三天之内，必须把阳泉的据点夺回来！”

“哈依！”

几个参谋吓得头都不敢抬，齐声应道，灰溜溜地退了出去。

看到后宫淳，冈村宁次的脸色才缓和些，快步迎上来：

“后宫君，欢迎回到华北！”

“能在司令官麾下效力，是我的荣幸。” 后宫淳立正鞠躬，军靴在地面磕出清脆的声响。

“现在华北的局势，就像着了火的草垛。” 冈村宁次揉着太阳穴，往座位上一坐，“你来了，我这心里才算踏实点。山西的局面太棘手了，筱冢义男死后，第一军群龙无首，皇协军倒戈的比打仗的还多。那些二鬼子，用着不放心，不用又没人手，简首是鸡肋！”

他指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：“你看，这些土八路的根据地都连成片了，三年前才几万人，现在敢号称几十万，虽然装备差，但拼起命来比关东军还凶。山西是华北的门户，丢了山西，咱们在华北就站不住脚了。”

后宫淳挺首腰板：“请司令官放心，我一定尽快稳定山西局势。”

“大本营对你寄予厚望啊。” 冈村宁次呷了口茶，“从关东军调了两个精锐师团给你，都是参加过诺门坎战役的老兵，这几天就从察哈尔开进山西。你的任务只有一个，把土八路的气焰打下去，至少让他们半年内不敢露头。”

“有这两个师团，事情就好办多了。” 后宫淳眼神锐利起来，“土八路不好对付，他们熟悉地形，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。我不会学筱冢君那样急着进攻，先让部队熟悉山西的山沟沟，摸清他们的底细，再一点一点清剿。”

“吆西！” 冈村宁次满意地点头，“筱冢就是太急了，才被土八路钻了空子。你稳重，这一点我最放心。记住，别贪功冒进，先让部队在太原休整，把山西的地形、土八路的活动规律摸清楚再说。”

“哈依！卑职明白！” 后宫淳低头应道。

冈村宁次站起身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

“我让人备了接风宴，不过这宴也算是送行宴，山西那边火烧眉毛，你明天就出发，越快越好。”

“请司令官阁下放心，我今晚就整理行装，明天一早就赶赴太原！”

后宫淳再次鞠躬，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重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