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昭看着他那副肉痛又期待的模样,笑得眉眼弯弯,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。
周临野顿时心满意足,感觉这半块糖给得值!
周既安看着这几个活宝,无奈地摇了摇头,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他从自己的书箱里,拿出了几床崭新的,柔软的棉被。
“爹爹早就料到你们会嫌床硬,特意让人准备了这些,快拿去铺上吧。”
周临野一看,眼睛都亮了,
抱着一床比他还高的被子,欢天喜地地跑回了自己房间。
夕阳的馀晖通过竹林,洒在小院里,给这个简陋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。
四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,在这个陌生的地方,拥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“家”。
与昭昭他们这边温馨和乐的气氛截然不同,
陆娇娇的处境,可谓是坠入了冰窟。
因为早上的事,没有人愿意跟她住在一起。
就连之前围在她身边的人也都找借口分走了,她分到的是一间独立的静舍。
分配静舍的人怕她闹起来,影响了书院的声誉,院落比昭昭他们的还要精致几分,房内的陈设也更为考究。
可此刻,这间雅致的屋子,却显得格外冷清。
陆娇娇坐在妆台前,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苍白而扭曲的脸,气得浑身发抖。
她狠狠地将桌上的一只玉梳扫落在地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玉梳摔得粉碎。
“陆夭!周惜窈!”
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,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。
她重生归来,步步为营,好不容易将陆夭从云端踩进泥里,
将属于她的“福星”命格抢了过来。
可为什么!
为什么这个灾星还能翻身?!
不仅没死在外面,反而还成了二皇子府的郡主!
这让她今天在致知堂,当着所有人的面,丢尽了脸面!
她能感觉到,自从致知堂那件事之后,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。
那些平日里围着她转,一口一个“娇娇妹妹”的小姐妹,现在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。
在膳堂,她想找人一起坐,那些人却象躲瘟疫一样躲着她。
就连她的两个亲哥哥,也因为被分到蒙学斋而迁怒于她,觉得是她怂恿他们去找陆夭的麻烦,才害得他们跟着一起丢人。
孤立。
前所未有的孤立感,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。
这种感觉,让她想起了梦里那个被陆夭的光环笼罩,活得象个影子的自己。
不!她绝不接受!
她才是天命之女!她才是应该被所有人追捧和羡慕的存在!
陆夭算个什么东西?
一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蠢货罢了!
陆娇娇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,思考着对策。
现在,陆夭的身份是福乐郡主,有二皇子和皇室做靠山,正面硬刚,显然是不明智的。
今天在致知堂的失败,就是最好的教训。
既然身份上压不倒她,那就从别的地方下手!
从一个人的……根上下手!
一个念头,如同毒蛇一般,从她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,缓缓探出了头。
陆娇娇的眼睛,瞬间亮了起来。
对!德行!
在这个世道,一个人的德行,远比身份更重要!
尤其是对于皇室中人,德行有亏,是足以致命的污点!
而陆夭最大的命门,不就是她的过去吗?
她是陆家不要的女儿,是人人避之不及的“灾星”。
这个事实,是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!
陆娇娇的嘴角,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这位高高在上的福乐郡主,曾经到底是个什么货色!
她要用“孝道”和“出身”这两座大山,将陆夭死死地压在底下,让她永世不得翻身!
一个完整的,恶毒的计划,在她的脑海里迅速成型。
她走到书桌前,研磨铺纸,提笔写下了一封信。
信的内容很简单,她让父亲找到负责照顾陆夭的奶娘,王妈妈。
那个王妈妈,为人最是贪婪刻薄,当年没少跟着她一起虐待陆夭。
只要许以重金,再稍加威胁,不怕她不听话。
她要让王妈妈来鹿山书院门口喊冤,哭诉她如何含辛茹苦地将陆夭带大,而陆夭又是如何命硬克亲,被高人断言留在家里会克死全家,陆家才不得不忍痛将她送走。
最后,再哭诉陆夭攀上高枝后,就翻脸不认人,连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养母都不要了!
这一套组合拳下来,舆论的威力,足以将陆夭淹没!
毕竟,在这个时代,孝大于天,命格之说也深入人心。
到时候,无论陆夭怎么辩解,她都将被钉在“不孝不义”,“命硬克亲”的耻辱柱上!
一个德行有亏的郡主,皇室为了颜面,还会象现在这样护着她吗?
二皇子那个纨绔,还会愿意为了一个名声尽毁的养女,得罪清流,惹一身骚吗?
陆娇娇看着信纸上那一个个字,仿佛已经看到了陆夭众叛亲离,再次变回那个任人欺凌的灾星的凄惨下场。
她将信纸折好,小心地放进信封。
等一会她就去后门让人送回府里,亲自交到爹爹手上。
接下来的几天,鹿山书院里风平浪静。
昭昭四兄妹,也开始了他们在书院的求学生活。
周既安去了敬义斋,那里的夫子都是当世大儒,讲的东西也深奥无比,他却如鱼得水,每天回来,眼中都闪铄着求知的光芒。
而昭昭他们三个,则每天晃晃悠悠地去蒙学斋上课。
蒙学斋的夫子姓张,是个很和蔼的小老头。
教的东西也很简单,就是带着一群三到六岁的奶娃娃,摇头晃脑地念人之初,性本善。
周弘简虽然听不懂,但夫子让他念,他就跟着念。
声音洪亮,态度认真,深得张夫子的喜爱。
周临野则是典型的坐不住,上课不是打瞌睡,就是偷偷看窗外的小鸟,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学和吃饭。
而昭昭,则成了蒙学斋里最奇特的存在。
她上课从不捣乱,夫子讲什么,她都安安静静地听着。
可当夫子提问时,她的回答,却总能让整个学堂都安静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