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瞎子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，血丝密布，那股子狠劲儿全写在脸上了。
当兵吃粮，没点争强好胜的尿性，还当什么主官带什么兵？
他“哗啦”一声抄起一杆三八大盖，枪栓撞得咔咔响，扯着破锣嗓子就吼开了：
“兄弟们！他娘的独立团能打？李云龙那小子是个人物？老子就他娘的不信这个邪！都是爹生娘养的，肩膀上扛着一颗脑袋！”
“凭啥他李云龙就比咱七七二团尿得高？你们他娘的服不服？！”
“不服！不服！！”
阵地上的兄弟们炸了锅，吼声震得山梁子都嗡嗡响，连对面扑过来的鬼子兵都听得心里首打鼓。
程瞎子把枪管子往地上一杵，唾沫星子横飞：
“老子也不服！可本事不是他娘的吹出来的！是拿真家伙，拿鬼子的脑袋瓜子砸出来的！”
“今儿个，就让这帮狗日的东洋畜生开开眼！让全天下都瞧瞧，咱七七二团！才是响当当的主力！”
“杀——鬼——子——！”
“杀！杀！杀！！！”
战士们眼珠子都红了，吼声一浪高过一浪，那股子冲天的杀气，愣是把对面冲锋的鬼子势头都压了一头。
小鬼子们心里也犯怵，可后路断了，前头是阎王殿也得闯！
死命令压着，不冲出去就是个死！
硬着头皮，挺着刺刀，嗷嗷叫着又往上涌。
程瞎子眯缝着眼，瞄着远处鬼子队伍的影子，眼瞅着进了最佳射程。
鬼子兵边冲边搂火，子弹“噗噗噗”地打在土坷垃上，溅起一片黄烟。
“都给老子稳住喽！”
程瞎子炸雷般的声音压过枪声，“把狗日的放近了再打！给老子把枪攥瓷实了！”
“是！”
战士们齐声应和，一个个趴在掩体后面，枪口稳得像钉在地上。
老八路缺枪少弹是出了名的，每一颗子弹都金贵，远了打不着白糟蹋。
鬼子放枪那是想勾引咱还击？呸！这点鬼把戏，老八路门儿清！
战士们沉住气，就等着鬼子一步步挪过来。
眼瞅着刺刀尖都快顶到鼻子了！
“兄弟们！给老子往死里揍！”程瞎子猛地跳起来，吼声都劈了叉，“打出咱七七二团的威风来！打！！”
“砰！砰砰砰！”
“哒哒哒哒——！”
枪声跟炒豆子似的炸开了锅，密集的弹雨泼水一样扫向鬼子群。
“噗嗤！”
“呃啊——！”
惨嚎声中，冲在最前头的鬼子兵像割麦子似的倒下一大片。
距离太近，七七二团里头几个有名的神枪手，那是指哪打哪，鬼子吃了大闷亏！
后头督战的鬼子官儿急眼了，扯着脖子嚎：
“杀鸡给给！冲上去！干掉这些土八路！”
鬼子也急红了眼，不管不顾地往上堆人，攻势更猛了。
阵地上，程瞎子亲自压阵，兄弟们顶着鬼子的猛攻，寸步不让。
两边都杀红了眼，伤亡蹭蹭往上蹿。
一个通信员猫着腰跑到程瞎子身边：
“团长！旅长问战况！”
“告诉旅长！鬼子被咱钉死在这儿了！攻得凶，但咱七七二团保证完成任务！绝不让一个鬼子过去！”程瞎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和土。
通信员刚跑开没几分钟，又呼哧带喘地回来了。
“团长！旅长说兄弟部队正在后头修工事，层层阻击耗死鬼子！咱的任务是钉死鬼子西个钟头！西个钟头内，一只耗子都不能放过去！”
“啥？才西个钟头？！”程瞎子眼珠子瞪得溜圆，差点没蹦起来。西个钟头？瞧不起谁呢？！咱七七二团几千号人，占着好地形，鬼子是群残兵败将，人多也施展不开！西个钟头？那不是跟玩儿似的？老子还指望这一仗打出个满堂彩，把李云龙那小子比下去呢！他刚要亲自去打电话理论，通信员赶紧拦住。
“团长！旅长说了！这是‘剥洋葱’！一层层剥掉鬼子的皮，耗光他们的力气，磨掉他们的锐气！等时候一到，咱再扑上去包饺子，一口全吞了！所以，西个钟头一到，放鬼子过去，咱跟在后头，听命令！”
程瞎子一拍脑门，乐了：“嗨！原来是这么个路数！明白了！告诉旅长，保证完成任务！”
“旅长还说，拖住鬼子的同时，也得省着点力气，留着劲头等反攻时使！”通信员补充道。
“懂！懂！”程瞎子脸上笑开了花。
这可是天大的功劳！
要是真能把这股鬼子残兵包了圆，那得是多大的胜仗？
他李云龙还能比这个风光？
程瞎子心里憋着劲要盖过李云龙的风头，这机会可得攥死了！
“兄弟们！给老子狠狠地打！一个鬼子也别想爬上来！打！”程瞎子吼声震天。
旅部里，烟雾缭绕。
陈旅长盯着摊在桌上的地图，参谋们把各部队的位置标得清清楚楚。
政委指着图说：“老陈，各部队都到位了，正抢修工事。鬼子拼了命要往外拱，七七二团那边打得正凶。”
陈旅长冷笑一声：“困兽犹斗罢了！只要咱能拖住，耗也耗死他们！这帮残兵败将，打了败仗，士气早垮了，弹药也快见底了！撑不了多久！沿河源这二十里地，层层阻击，消耗他们！等他们精疲力尽，就是咱们开席的时候！要是真能吃掉这两万鬼子”
陈旅长眼中精光一闪，“那可就捅破天了！”
政委点头：“多亏了李云龙他们，硬是把几万日伪军拖垮了，不容易啊！”
陈旅长也感慨：“是啊，没想到能打成这样。副总指挥和师长都盯着呢，担子不轻！咱八路军还没一次吃过这么大一块肥肉。”
政委沉吟：“肉是肥，可也难啃。好在，鬼子短期内调不来援兵，咱后顾无忧。”
“那就跟他耗！一天不行两天，两天不行三天！非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不可！”陈旅长话锋一转，“得给鬼子挑块好坟地！”
政委凑近地图：“我看庙沟就不错，地形险要。”
“英雄所见略同！”陈旅长点头，“咱去实地瞅瞅！”
一行人顶着风到了庙沟附近的山头。
陈旅长举起望远镜，仔细扫视着山势沟壑，满意地放下：
“好地方！正适合给鬼子当坟场！”
政委接话：“层层阻击，等鬼子爬到这儿，早累成软脚虾了！咱主力再猛扑上去，毕其功于一役，全歼在庙沟！”
陈旅长神色一肃：“传令！决死一纵主力，立刻开进庙沟布防！其他部队，尽可能向庙沟靠拢！这仗是块硬骨头，容不得半点闪失！”
“老陈放心，出不了差错！”政委保证。
陈旅长点点头：“走，再去那边看看！”
前线，鬼子师团长正急得跳脚：“八格牙路！废物！统统是饭桶！”
一个参谋硬着头皮：“师团长阁下，部队尽力了，八路占着地利”
“能不能绕过去？！”鬼子师团长咆哮。
“绕路？除非掉头重走，那更耽误时间！”参谋一脸苦涩。
“八嘎！”鬼子师团长气得差点掀桌子，“狡猾的土八路！算准了这点！”
突然，一个军官连滚爬爬冲进来：
“报告！师团长阁下！对面…对面的敌军撤了！”
“撤了？”鬼子师团长一愣，冲到前沿举起望远镜。
果然，八路的阵地上人影晃动，正向后撤，皇军士兵己经冲上了部分阵地。
“怎么会？刚才还打得那么凶？”鬼子师团长眉头紧锁。
旁边一个少佐猜测：“阁下，可能是弹药耗尽了？土八路一向弹药匮乏，不愿死拼”
这个解释似乎合理。
鬼子师团长也顾不上细想了，眼下突围要紧：
“管不了那么多了！命令部队，全力追击！冲出去！快！”
“哈依！”